第29章 夙魂珠

臣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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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望无际的草地,清铃般的笑声忽远忽近,微风拂过脸颊,掠过衣襟,从高高的草丛中穿梭而去。唐钦仰躺在草丛中,三千青丝杂乱的洒在肩旁,似乎与草地融为了一体,眼睛紧闭着,睫毛落于下眼睑,眼角处的泪痕若隐若现,此时胸口处正发着奇异的白光,之前悦耳的笑声戛然而止,风也停止了。

    唐钦蹙眉,眼睛缓缓地睁开,眼前的强光则令他感到不适,他用手揉了揉眼睛,慢慢适应这光亮,唐钦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然后从衣襟里拿出那颗赤玄色的珠子,珠子竟变成了透明的,还泛着白光,唐钦站起来,愣愣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我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怎么会在这里,娘也在这吗?”

    “你不记得这儿了吗?”一个飘渺的的声音在唐钦的耳旁响起,唐钦四处张望却不见声音的来源,不一会那带有一丝凄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不记得这儿了吗……”

    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甚至语气、音调都是一样的,无论唐钦跑到什么地方,那声音都一直跟在他身边,仿佛那声音就存在空气中,存在于每个角落,这时,唐钦才发现珠子恢复了赤玄色,也不在发光了,“你是谁,是你把我带来这里的吗?”

    在唐钦说完后,那声音突然消失了,正当唐钦感到诧异的时候,唐钦似乎感觉到有一双手抱着他,轻轻地,软软地,很舒服,紧接着飘渺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是夙魂,你的灵魂被我吸引,所以你才能来这。”

    “灵魂?我死了!”唐钦惊讶的问道。

    “没有,”夙魂发出清脆的笑声,但是依然飘渺,“只是你的灵魂脱离的肉身而已。”

    唐钦思考了一会,“你在哪,为什么我看不见你?”

    清脆的笑声再次响起,“我就是你手中的夙魂珠,你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我,我存在于这个空间的每一个地方。”

    唐钦愣了一下,然后看着手中的夙魂珠,唐钦记得小时候有听唐雄说起过夙魂珠,却从未见过,后来在唐钦五岁那年唐雄把夙魂珠送给了唐钦,也只是说是一颗特别的珠子,要唐钦时时刻刻的戴在身上,当时唐钦并不知道那就是夙魂珠,只是觉得是一颗精美别致的珠子而已。唐天御一直希望能得到夙魂珠,如果唐天御知道唐雄把夙魂珠给了唐钦,一定会气的从棺材中跳出来。唐钦不禁回想起唐雄说过的话,“夙魂是非万物,乃括天地间游魂,归宿也。”

    “原来这就是夙魂珠!”唐钦惊讶的说道,“可是爷爷为什么会把夙魂珠给我呢?”

    夙魂飘渺的声音环绕在唐钦周围,“是我选择了你!”

    “为什么是我?”唐钦疑惑。

    良久,夙魂再也没有说话,唐钦似乎感觉到夙魂消失了,他走在无际的草地上,难道自己永远困于夙魂珠里,唐钦这样想着,眼前的景物突然开始变得扭曲,愈来愈扭曲,就连唐钦自己也开始扭曲,世界慢慢的暗下去,一瞬间便什么都没有了,无尽的黑暗笼罩着唐钦,失去了重力的唐钦漂浮在黑暗中,脑海中记忆在不断的后退,唐钦看到了一些不属于的他的记忆,使他头痛欲裂。夏卉儿在雨中摔倒,唐天御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孩,接着唐雄和唐天御在商量着什么,神色恐慌,之后又变幻成一个中年男人坠于山谷,婴孩的哭声在雨夜中响彻,画面在此刻停留,不久便见到一个身穿蓑衣的男人出现在桥上,他抱起婴孩,很快的消失在雨夜里,男人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再加上视线太过模糊,唐钦看不清楚那抱走婴孩的男人的模样,只是微微转身,唐钦便看到了他的侧脸,距离虽远又模糊不清,但是唐钦能肯定他一定见过那男人,就在唐钦回想起那个穿着蓑衣的男人是谁的时候,唐钦的心脏突然如同被火焚烧一般,痛苦的大喊,紧接着全身上下筋脉似乎都要炸裂开来,令唐钦疼痛难忍,全身都被汗水浸湿,最后一股钻心的疼痛让唐钦彻底失去了意识。

    唐钦的一声大喊让林药和若木都心惊了一下,唐钦的身子浸泡在一个大的木桶里,里面是一些草药熬制的药汤,仅露出了脑袋,脸色涨红,呼吸急促,却又不见清醒,林药走过去,把手贴于唐钦额头,“看来即便是有寒性草药的缓和,还是不能减轻草芥子在他体内的药力。”

    唐钦体内没有气元,互相排斥是一定的,况且这草芥子不是一般的药,即便是气元阶层达到八阶的人也未必受得了这筋脉脏腑的焚烧之苦,若木到现在还清晰的记得一岁时草芥子给他带来的疼痛,那是他一生都不会忘记的,“爷爷,再这样下去,唐钦怕是会熬不住的。”

    林药的脸色很难看,眉头拧在了一起,他现在也没有把握唐钦能挺过这一关。林药和若木都没有想到唐钦竟会选择同唐宫一起灭亡,更让他们吃惊的是被火浪重重包围的唐钦居然没有受到半点伤害,但是唐钦一直昏迷不醒则又让林药费解,还有唐钦手里提着的白色包袱里装着的东西,即便是没有打开看,也能感觉到里面的东西所散发着的奇异的力量,而那股力量在渐渐的变强。

    就在林药和若木想办法如何救唐钦的时候,唐钦突然睁开眼睛,惊恐的看着前方,眼里快速的闪过一抹红光,然后又软软地闭上了,速度之快林药和若木都没有看见,林药从药水里抓起唐钦的手腕,皱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这孩子死不了了。”

    若木听到林药这样说,悬着的一颗心也就放下了,但是林药接下来说的话到时让若木有些吃惊,“奇怪,唐钦的体内有一丝微弱的气元在流动,在之前是绝对没有的,难道是因为草芥子的缘故吗?”

    “或许是以前太过微弱,被忽视了吧,”若木走上前,看着脸色已经恢复正常的唐钦。

    林药沉默片刻,然后看向若木,“不要碰那包袱里的东西,”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林药走后,若木看了一眼唐钦,依然昏迷着,然后走到放置白布包袱的桌台边上,他从一开始就对包袱里装的东西有种奇怪的感觉,很想知道包袱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他愈是靠近包袱那种奇怪的感觉就愈强烈,但还是没有掀开包袱。

    在大火过后,天空渐渐恢复了正常,而且下起了雨,雨一直持续到现在也没有要停的趋势,离唐宫不远的唐家祠堂内,沐心和穆朵坐在坐在靠里边的椅子上,两个人的面色都不好,也没有说话,气氛沉闷,雨声在此刻尤为的刺耳。半响,门从外边被推开,一个被雨淋得湿漉漉的人走进来,坐在一边穆朵连忙拿着早准备好的干净衣裳给水草,然后又坐回了原来的地方。

    “还是没有找到唐钦吗?”沐心失落的看着水草。

    水草摇摇头,拿着衣裳走到屏风后面快速的换上,不一会便换好了走出来,“我回到唐府的时候大火已经灭了,唐府被烧得只剩一个空架子塌了,周边的一些地方也没能幸免,之后我有在附近找过,只找到了一些被唐天遒杀死的人的尸体,还有发现了铨少爷的尸体,其他人则都葬身于火海了……”说到这,水草握紧了双拳,狠狠砸在墙壁上,眼眶里泛着点点银光,埋怨自己没有保护好唐钦。

    沐心不相信唐钦死了,她正要冲出去,去找唐钦,却被水草拽住了手臂,“你去也没用,还是留在这等雨停了再说。”

    “可是……”沐心还想坚持,但是门被水草挡住,沐心没了办法,心里又着急,突然蹲下大哭起来,穆朵走到沐心身边安慰她,沐心不但没有停止哭泣,反而抱住穆朵哭得更加的厉害。

    到了晚上,雨下得更大了,一道道闪电当空劈下,屋内仅点燃了两三根蜡烛照明,时而晃过银白的亮光,照亮了三个人的面容,沐心由于哭了太久加上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已经睡去,眼角的泪痕还未干透。穆朵被雷声惊醒,看见水草坐在窗边,一直看着窗外,即便是被吹进来的雨水打到也没有任何反应,她轻轻的起身走向水草,“你坐在这会着凉的,”说罢便把窗户关起来。

    “已经很晚了,你也累了一天,休息一下吧,明天我们一起去找钦少爷,我相信钦少爷一定还活着,”穆朵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水草,只能祈愿唐钦能平安无事,因为他不想看到水草这样难过。

    水草没有说话,只是把身子靠在窗边,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不只是悲伤,更多的是内疚,穆朵知道水草不会听自己的,正想陪着水草一起坐着,却不料肚子突然咕噜咕噜的叫起来,这让穆朵的脸刷的一下涨红了,尽管只有微弱的亮光,却还是能看出来,水草转头看了一眼穆朵,这让她更加的难为情,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那个……我……”

    穆朵低着头想要解释,水草则直接站起身,从穆朵身边走过,“跟我来。”

    穆朵跟着水草来到祠堂的后院,唐家的祠堂很大,自然是有膳房的,这段时间来祠堂的次数又多,所以祠堂的膳房里预备着很多食材,由于今日为找唐钦之事都没有吃东西,到了晚上才感觉到饿了。

    “这里居然有这么多食材!”穆朵很是吃惊,但又想到刚刚的失态不觉又感到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眼睛却环视着周围,并且感觉到更加的饿了。

    水草走到摆满了食材的桌子边,一眼扫过,拿起了靠里边的一只被处理过的一只鸡,“就吃这个吧,现在做其它的太麻烦了。”

    “嗯,”穆朵点头应道,她现在只要能填饱肚子,吃什么都无所谓,更何况还是一只看起来就会很美味的鸡。

    不一会,水草找了一个空旷点的地方生气了一堆火,用木棍在火堆上方搭了一个支架,然后把一整只鸡架在支架上,然后来回的滚动。穆朵从来没见过这样弄食物的,看见水草动作这般的熟练,像是本来就该这样做的,不免感到好奇,“你经常这样用火烧着吃吗?”

    “现在很少了,小时候到是经常和小钦爷这样烤着吃,”水草继续翻动着木棍。

    穆朵见水草提到了唐钦便接下话头继续问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对钦少爷这么关心,我想绝对不只是因为他是你的主人。”

    水草看着跳动的火苗,思绪仿佛回到了儿时,和唐钦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浮现,同时也打开了话匣子,从见唐钦的第一面到两人在外面打架,然后又说到唐钦教自己烤食物吃,那时的两人形影不离,即便是闯了祸两人也会争着承担,不过每次水草都拗不过唐钦,最后都是由唐钦一人担着,现在唐钦去哪水草也会跟着,他认为他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唐钦,只是这样而已。

    “……我想你应该知道小钦爷没有气元,所以他从小就被宫主认为是废柴毫无用处,什么都不教他,就当作是家里养着一个闲人,为此,小钦爷小时候受了很多人的白眼,几乎所有人都看不起他,经常有身份显赫的人来唐府,当时的唐宫宫主是唐雄,但是那时唐府的事物已经慢慢开始交给小钦爷的父亲唐天御接管,所以见客也只是要铨少爷和锌少爷出来接待,全然不提小钦爷。”

    “铨少爷和锌少爷也是对小钦爷爱理不理的,尤其是锌少爷,处处针对小钦爷。不过也要为小钦爷感到庆幸,前任宫主也就是小钦爷的爷爷和现任宫主夫人对小钦爷是给予万倍的宠爱,如若不然小钦爷根本无法在唐宫待下去,至于其中的原因我也不知道。”

    穆朵就这样静静的听着水草讲述他和唐钦儿时的事情,她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本以为生活在唐宫这样的环境下,会是令人羡慕向往的,但事实却与她想象中的差太多了,“我现在明白了,我们一定会找到钦少爷的!”

    水草看了一眼穆朵,淡淡的笑了一下,穆朵看得入迷,她觉得那一笑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笑容,她的心在此刻深深的落在了水草身上,但当事人却浑然不觉。

    “喂,你愣在那干嘛,再不吃就焦了,”水草轻轻的拍了一下穆朵的额头。

    穆朵轻抚自己前额,脸不自觉的泛红,她拿着水草给掰给她的鸡腿迟迟没有下口,而是一直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水草看,看着水草大口大口的吃着,似乎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就连穆朵自己也搞不懂为何会如此喜欢眼前的这个才认识不久的人,就在她准备咬上香喷喷的鸡腿肉时,从后边传来的一声大叫吓得穆朵差点没把鸡腿掉地上,水草抬头望去,只见沐心满怀怒火的看着他们,还有他们手中的鸡,“你们居然趁我睡着在这里吃烤鸡,难怪我一直闻到香味,我还以为我在做梦,没想到是你们……”

    沐心嘟起嘴巴走到水草面前,夺过水草手中还没吃过的鸡腿,然后席地而坐,狼吞虎咽起来,吃相实在是糟糕,水草和穆朵对视了一眼,笑起来,沐心见到更是可气,想要用鸡腿砸水草。

    水草抓住沐心的手腕,“大小姐,你这要是砸下来,这鸡腿可就没得吃了,你最好还是考虑一下。”

    “你……”沐心虽是气恼,但这时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食物过不去,最后还是收回了手,继续吃起来。就这样,一个晚上屋内泛着火光,三个人围在火堆旁边吃着烤鸡,难得的放松让他们忘却了外边下着倾盆大雨,只知此时的屋内是从未有过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