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弃婴

臣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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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天比试完后的第二日,渭州就下起了倾盆大雨,突如其来的大雨让最后比试延期举行,具体的时间要等雨停了才能知晓。唐天御站在书房窗口,看着屋外乌云密布的天空,明明是白天却昏暗不已,偶尔会有一道闪电划破空际,雷声伴随而来,阴沉的气氛格外压抑。唐天御合上窗,走到到案桌前坐下,然后又站起来,反反复复,心神不宁。

    这几日唐天御不是在书房就是在炼药室,唐天御从未感到如此的不安,对于唐天遒的实力,唐家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是什么让这个消失了二十年的人重新出现,又是什么让他在二十年间变得如此之强。二十年前的那些事,又回荡在唐天御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本以为当年那件事不可能再有人提起,却不曾想到唐天遒竟然知道,而且时隔二十年,他会带着那个秘密回到这里。

    雨愈下愈大,雷电交加,如同二十年前那场连续了几天几夜的大雨……

    “这雨何时会停呢?”一丝凉风吹进房间,夏卉儿撑着腰腹走到窗前把窗子合上。

    唐天御推开房门走进来,见夏卉儿站在窗前,连忙走过去,把夏卉儿搀扶到软椅上坐下,夏卉儿已怀有九个多月的身孕,再过一段时间就要临盆了,这是夏卉儿的第三个孩子,唐天御尤为重视,“卉儿,再过不久孩子就会出生了,我们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好?”

    “我们已经有了铨儿和锌儿,这个孩子唤钰儿可好,男孩女孩皆可唤。”夏卉儿把手轻轻放在肚子上。

    “钰儿……钰儿,好名字!”唐天御俯下身把头贴在夏卉儿的肚子上,感受着一个生命的跳动,“这孩子一定是一个男孩,好生活泼。”

    急促的敲门声把沉浸在幸福中的两个人拉回了现实,唐天御依依不舍的起身前去开门,“是谁?”

    “大少爷,老爷要把二少爷逐出家门!”家仆在唐天御耳旁轻声道。

    唐天御赶到大堂时,唐雄正大声的训斥跪在地上的唐天遒,身上的清晰的鞭痕,可见刚刚挨过家法,唐天翊见唐天御走进来,便上前,“大哥,如果你是来替那叛徒求饶的,我看还是算了,小心别惹火烧身。”

    未经唐雄的允许,唐天遒私自进入唐家药宫后山的山洞,那儿是唐家的禁地,唐天遒偷看了唐家祖辈用毕生的心血撰写下来的《唐宫集录》,里面收录了许多珍贵的炼药古法。《唐宫集录》共有两本,分为上古法和下古法,上古法,是集普通炼药纲法之大成,有五卷,以木火土金水为纲,详细的讲解了炼药之术和其用途、功效;下古法是唐家药宫的**,任何人都不得翻阅,包括历代唐宫宫主,书中记载的内容无人知晓,但唐家每个人都知道,下古法是一本极其危险之书,但凡看过的人将会被其吸引,迷失心智,受制于书,终会走火入魔,祸乱于世。

    唐天遒不甘心气元一直停留在三阶,而唐天御却逐步进增,他从未得到唐雄的肯定,从小到大都活在唐天御的光环之下,他恨唐天御,恨唐雄,恨整个唐宫,所以,他踏进了禁地。唐天遒进入禁地后找到了《唐宫集录》,他大致的翻阅了上古法,里面描述的炼药之法他大多数是前所未见的,这让他很是兴奋,却不曾料到唐雄会突然走进来。

    泣不成声的唐天遒跪在唐雄的脚边,双手抱着唐雄的腿,苦苦的哀求,“爹,求您原谅我这一次,我发誓再也没有下次了。”

    “混账东西!”唐雄一脚踹开唐天遒,“你犯了唐宫的最大一条禁忌,愧对于唐宫历代宫主和祖辈们,要让我原谅你是决不可能的!”

    唐天御上前把唐天遒扶起,唐天遒抓住唐天御的双臂,恳求他帮忙向唐雄求情,唐天御看了一眼唐雄,然后向唐天遒表示爱莫能助,唐天翊见唐天遒看向自己,连忙把头转向别处,用手碰了碰鼻头,大堂内的仆人们也都在小声议论着,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唐天遒。唐天遒把头埋在膝上,发出诡异的笑声,然后慢慢的站起来,步履蹒跚的走出大堂,屋外的雨一直下着,唐天遒走出唐宫大门时,已是浑身湿透,大门被重重的关上,唐天遒抬头看着门匾上的四个大字,“终有一天,我会回来的,到那时,我会让你们后悔今日的绝情!”

    屋外电闪雷鸣,夏卉儿在房间内坐卧不安,手心一直在出汗,她并不知道唐家发生了什么事。夏卉儿艰难的站起身,拿过一件挡风的青色衣袍披上,便朝门口走去,她拉开房门,一阵风吹向夏卉儿,她顿时打了一个寒颤,她一手撑着伞,一手托着肚子,缓步往大堂走去。

    而此时,大堂内,唐雄坐在椅子上,手撑着额头,唐天御和唐天翊站在一旁,唐天翊向唐天御使眼色,可唐天御全然不知,只是一直看着大堂外,唐雄叫唤了几次,唐天御都没听到,还是唐天翊拽了他一下才回过神来。

    唐雄端起茶一口喝下,“天御,你在想什么?”

    “没有……爹,可能是刚刚事情还么有缓过来吧。”唐天御的心脏快速的在跳动。

    “……你不用同情他,那是他自找的,整天只想着靠歪门邪道来提升气元,这种人不配留在唐宫,我唐雄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屋内一片死寂,雨声在这时候显得格外刺耳。

    这时,唐天御上前,“爹,卉儿已怀有九个月的身孕,孩儿不放心让她一人在房间,我……”

    “你去吧,算算,我的三孙儿也快出生了,”唐雄没有了刚才那般生气,“对了,孩子的名字取好了吗?”

    “已经取好了,叫唐……”

    唐天御刚要说出名字,突然一个家仆惊慌的跑进来,大声的喊着,“不好了,少夫人……少夫人她倒在院子里了!”

    唐天御快速的冲出大堂,唐雄和唐天翊也急忙跟上。夏卉儿仰躺在草地上,下身流淌着血,在雨水中扩散,身子不停的痉挛,全身湿透,面色苍白,视线变得模糊,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跑来,心慢慢平静下来,然后昏迷过去。

    “卉儿……卉儿!”唐天御把夏卉儿抱进房间,轻轻的放在床上,唐雄很快也赶来,走进门,只见地上一滴一滴的血,一直延伸到床边,唐天御六神无主,惊慌失措,她只能不停的喊着夏卉儿。

    这时,接生婆、奶娘和大夫都来了,奶娘看了看夏卉儿的状况,羊水已经破了,孩子必须要生出来,不然就会死于腹中,到时大人孩子都有危险。唐天御等人在门外等候,屋内,接生婆用手摁夏卉儿的人中,不一会夏卉儿便情绪过来,但情况却没有好转,因为动了胎气,然后早产,肚子异常疼痛,让夏卉儿的双手不停的抓着床单,脸上全是汗水,“啊……好痛……”

    夏卉儿的每一声叫喊声都让唐天御的心痛了一下,他想要冲进房间,唐雄和大夫立马拦住了他,“天御,卉儿会把孩子平安的剩下来的,大夫也会不会让夏卉儿有事的,你安心的在外面等着。”

    奶娘担心夏卉儿忍不住疼痛,便把卷好的棉布让夏卉儿咬着,接生婆让夏卉儿跟着她的指示呼吸,让她用力,奶娘在一旁替夏卉儿擦着头上的汗,“用力!少夫人,再使点劲,快出来了!”

    夏卉儿双手紧抓着床单,用尽全身的力气,“啊……”

    “头出来了!少夫人,使劲!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接生婆此刻也已满头大汗,双手全是血,她用手托着婴儿的头部,然后叫夏卉儿用力。夏卉儿大口的呼吸着,然后拼尽全力,终于孩子顺利的出来了。

    孩子的哭声从屋内传来,唐天御欣喜的推开门,然后走到床边,身子本来就弱的夏卉儿因早产大量失血,又淋了雨,再次昏迷,不过只要休息几日,多吃点补品,身子就会慢慢的恢复,不会留下病根。奶娘把裹着襁褓的婴孩交给唐天御,唐雄让唐天翊带着奶娘、大夫和接生婆去帐房领赏,唐雄走进房间,准备看看自己的新孙儿,却见到唐天御惊恐万状的表情,手也不停的在颤抖,唐雄走过去,从唐天御手中把婴孩抱过来,顿时不寒而栗。

    两日后清晨,夏卉儿从昏迷中醒来,她看了看屋内,只有她一人,她撑着床榻坐起,因为两日没有进食,面色很难看,嘴唇也是干干的,她想喝水,可是没有力气走下床,便只能轻声呼喊贴身丫鬟的名字。不一会,一个丫鬟端着水盆走进来,丫鬟看见夏卉儿苏醒过来,激动万分,她给夏卉儿倒了一杯水,服侍夏卉儿梳洗。

    “绿芜,我刚出生的孩子是不是在奶娘那,你去叫奶娘把孩子抱来,我要看看的我钰儿。”夏卉儿面容亲和的说着。

    绿芜手上的梳子掉落在地上,她慌忙捡起,说话支支吾吾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伤。夏卉儿疑惑的看着绿芜,绿芜低下头,不敢与夏卉儿直视,手在颤抖,夏卉儿察觉到异样,便追问孩子的情况,见绿芜闭口不言,眼中已泛泪光,夏卉儿突然感觉很不安,情绪也变得不稳定,想要下床,绿芜慌忙阻止,却被夏卉儿推开,摔倒在一旁,然后自己也失去了平衡,直接摔下了床,这时,唐天御推门而入,看见夏卉儿倒在地上,匆忙上前扶起夏卉儿,夏卉儿紧紧的抓住唐天御的衣袖,不停的询问孩子在哪,唐天御没有回答夏卉儿,而是吩咐绿芜去厨房叫厨娘做好饭菜,等会送来房间。

    唐天御把夏卉儿抱起,轻轻的放在床上,拿过棉绒枕给夏卉儿靠着,然后双手握着夏卉儿的手,夏卉儿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唐天御,身子微微的颤抖。唐天御心疼的把夏卉儿抱在怀里,“卉儿,我们的孩子,夭折了……”

    眼泪不断的往外流,夏卉儿伤心欲绝的哭着,并责备自己那晚执意去大堂,如果安心呆在房间,孩子就不会早产,夏卉儿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孩子,唐天御抚摸着夏卉儿的脑袋,“卉儿不用自责,也许是这个孩子和我们没有缘分,我们不是还有铨儿和锌儿,而且我们以后还可以有孩子。”

    唐天御一整天都陪着夏卉儿,安慰她,直到晚上,夏卉儿吃过药后安稳的睡去,唐天御替夏卉儿盖好被子,便出了房门。

    书房内,唐雄坐在案桌前,烛光映在唐雄布满皱纹的脸上,烛火在眼眸中跳动,敲门声响起,随后唐天御走进来,“爹,您找我?”

    “卉儿怎样了?”唐雄用棉布擦拭着手中的檀玉扳指。

    “孩子的死,令她很伤心,她刚刚吃过药已经睡了,相信过段时间,会慢慢好起来的。”

    “那就好,”唐雄点点头,“那件事还有谁知道?”

    唐天御此刻已没了刚才那般温柔的眼神,“除了我和爹以外就只有姜伯知道了,接生婆、奶娘和李大夫都已经处理好了。”

    唐雄闭上眼睛,“好了,这几天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唐天御离开书房后,直接回了卧房,脱去外衣后,便上了床,他把夏卉儿拥在怀里,一滴眼泪落在唐天御的衣襟上。

    那天晚上,唐天御把孩子交给姜伯,要姜伯把孩子给处理掉,唐天御对姜家有恩,便答应了唐天御,唐天御本以为这样乐意万无一失,却没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被踱步于雨中的唐天遒看到,唐天遒躲在街尾的巷口,隐约的看见马车上的人是唐天御,他见唐天御把一个婴孩交给了姜伯,然后驾车离去,随后姜伯也抱着婴孩离开,他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便跟踪那辆马车,马车没有回唐宫,而是去了海边,唐天御从马车上下来,然后从车里拖出三个人,扔进了海里,这一切都被唐天遒尽收眼底,不过他不确定拿孩子是不是夏卉儿的,等唐天御走后,他又朝姜伯抱着婴孩跑走的方向走去,当他走到一座吊桥上时,他看见桥面上有一块湿透的黄襁褓,唐天遒捡起襁褓,然后朝蔓藤谷望去,底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突然一道闪电划过,让唐天遒瞪大了眼睛,蔓藤谷底,一个人漂浮在蔓藤潭中。

    唐天遒下到蔓藤谷底,只看到了姜伯的尸体,却不见那个婴孩,可想而知,婴孩一定被某个人抱走了,可是会是谁。直到第二天唐天遒在确定那个婴孩就是唐天御的三子,唐钰。

    之后,唐天遒便从渭州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夏卉儿也慢慢从丧子的悲伤中缓过来,没有人再提起唐钰,如同没有出现过一样,又怎能想到他依然还活在这个这世上。一年后的九月初九,夏卉儿顺利生下唐钦,对于夏卉儿而言,这一天是唐钦的诞辰,也是唐钰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