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当年情

夜月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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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加一等于几?二加二等于几?······”

    小人偶在木桌上呆呆的,没有悲伤,没有欢快。木夜却锲而不舍地提问,希望其下一刻便可以出声,最好能大叫一声将他吓一跳。

    自从在熊猫眼那得到小白以后,他就有事没事都和她说话。当然只是他一个人在说啊,小人偶只是时不时歪歪脑袋,小眼睛银白的光辉扩散又收拢,似懂非懂的样子,可嘴巴永远不会张开。

    “小白呀,你什么时候才会说话呢?不要再这么呆萌下去了。”木夜轻拍着小人偶银白的发丝,感叹着。

    不管他说什么,小白都不会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他不知道木唤天曾经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作孽,将一个本已经死去的小女孩变成了这样,还没有经过本人的同意。

    回想那一幕幕,他可以确定这小女孩已经接受了死亡,不能接受死亡的人仅仅是木唤天罢了。为了自己的不甘心而将小女孩的灵魂拘留,将之改造成现在的样子,应该是作孽吧。

    突然有了明白木唤天为什么说自己不是好人了,的确很坏···

    就在这一两天,木夜就要离开这世界了,小白也要有所安排。他不打算将之送回去,有心将之交给贞贞来看管,或许哪天能回来将之带走。

    这么精致可爱的小人偶,他舍不得。

    “要好好长大,即使离开了,哥哥也在某一天回来看小白的。”小人偶一直没有反应,木夜也将之收进了空间袋,自己也站了起来看向身后。

    身后的卧榻之上躺着思月,美丽的脸上是美丽的笑容,让人一看便有惊艳之感。她或许在做一个好梦,或许是心疾治愈以后第一次可以如此舒适地入睡,此刻都算作美好了。

    那会儿小雪治好她的心疾就大呼好累地钻进了剑纹空间,其可爱的姿态也将木夜萌了一把,所以现在也只有他一个人无聊着。

    “一切都还好吧,要不要等你醒来呢?还是等着,总要有一个交代。”看着思月,木夜也下定了决心,很清楚躲避是没有用的。他还是要保持起初的姿态,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该说什么也要说完说尽。

    “我也睡上一会儿,身体似乎要崩裂了。”伸一个懒腰,木夜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不好,不管自己愿不愿意都必须在这几天离开。

    吃上一颗金色丹药,他就坐在凳子上,双手搭着木桌就安然入睡了。可今晚的事情就会这么完了吗?

    过了没多久,如鬼魅一般的面纱女子出现在房间之中。她看到了睡在桌椅上的木夜,也注意到了躺在床榻上的思月。

    “三年了,三年你还好吗?”

    “我知道你活不了几天了,作为朋友总应该来看看。那会儿在街上碰见你真不知该怎么办,该如何面对你呢?此刻我记得你,而你却不再记得我了。本想一走了之,可我还是做不到。当初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而我却一直骗你,最后连你的记忆也剥夺了。”

    面纱女子边说话,其周身也一直散发着有极其厉害的催眠波纹,修为不高的人很容易因之睡去。而木夜真的睡去了吗?具有极强精神力的他又怎么会受精神催眠的影响。

    他只不过是在装睡,想明白面纱女子究竟是谁。现在他明白了,面纱女子就是‘雨幕’,三年前夜风为之死去活来的女子。

    可明明已经死去了啊,为什么现在却还活着?其带给木夜的震惊是不言而喻的,差点跳起来询问,何况雨幕还有可能是望月圣女--姜暮雨!

    ‘雨幕’、‘暮雨’,结合之前的种种,傻子都能发现其中的奥秘。

    不知道还好,知道后他更要装睡了。因为他明白,这其中涉及到另一个欺骗,比牧月的欺骗还要恶劣很多倍。但夜风这个角色就要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欺骗或真情都没有意义,稀里糊涂过了就过了。

    现在的他不能面对,只能当倾听者。

    “我真的不想骗你,所以让我师尊剥夺了你关于我的记忆。从那天开始我就下定决心不再和你有什么牵连,可!可你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突然死去呢?还让我知道了,也碰到了。我怎么能当做不知道,怎能无动于衷!”

    “我修习的是无情道,斩断的是儿女私情。本以为自己已经斩断了,可事实并没有。我虽然一再强制自己爱的是那个白衫书生,甚至用精神秘术让自己相信,可他怎么和你比。即使他抛弃了我,我也亲手杀了他,可情却没有真正斩断。因为我爱的不是他,是你!”

    “难道我还要演一场戏,主角换做你?怎么可以!要让我杀了你吗?而且你也不会像那伪君子那般,最后我只得沦陷于你。”

    “不甘心、做不到!我无法在你的身边做一个小女人,放弃掌控望月圣地的机会。”

    “因为做不到就逃走了,欺骗了我的师尊,以未斩断的情来修习无情之道。现在的我无时无刻处于一片冰冷之中,情感在慢慢消失,也许不久我就会对你没感觉了。未来的我会怎么样呢?变得没有七情六欲,冰冷无情的女魔头吗?”

    “你就要死了,什么都没有了意义。这次来本是要求得你的原谅,原谅我的欺骗,原谅我对你的伤害,原谅我连记忆都没有留给你。可这只是一个梦罢了,现在你连我都不认识了,谈何原谅?”

    姜暮雨依旧一片冰冷,但她的话语是那么深情,显得矛盾却又那么自然。再深深看一眼木夜的脸庞,最后一次铭记,她知道自己不久连这一张脸都会模糊忘记,不会比路人记得清晰。

    “永别了,我会很快忘记了你。”留下这一句话,姜暮雨转身就要走了。

    “我原谅你,请让我说声再见。”

    逃避是永远解决不了问题的,木夜在最后终于出声了。他知道自己就这么不言不语地让她走了,心里一定会后悔。

    听到了木夜声音的姜暮雨止住了脚步,人却没有回头。两人是相对静止的,这一刻好漫长。

    “谢谢,夜风。”

    “也谢谢你了,雨幕。”

    这是两人最后的话语,姜暮雨终于离开了,而木夜则埋下头继续沉睡,此刻关于夜风的情才算真正了结。

    一道绝美的身影在夜空飞舞,白色的面纱已经飞落,绝美的容颜倾城绝世。

    今夜注定了悲伤,思月愿意放下一切与之留下一个孩子,结果却是无情的拒绝,即使治好了她的心疾却又必将更加心痛。牧月则处于自责当中,第一份感情充满了欺骗和利用,而自己就是始作俑者。

    最后的姜暮雨,虽修习无情道但怎能无情呢?

    她当年投身江南青楼之中就是为了断情,领悟无情道的真谛,为了彻底断情还强迫自己爱上了一个明知道是伪君子的白衫书生。一开始她就在期待,期待那白衫书生将她抛弃的那一天,真正断绝少女的情怀。

    在那期间虽然姜暮雨中动用了望月圣地的幻术,情情爱爱都是虚假,但她也一心将之当真,全身心投入,心真正随之痛过。

    如果没有意外,她会将那份虚假的情伤化为真实,最后完全斩掉。只要这样,无情一道便会为她展开一番广阔的图景,有机会登临望月圣地的圣主宝座。

    可怎么会没有意外呢?当她细细品尝情的伤痛,以琴韵情时,却碰到了一个让她很感兴趣的奇怪少年公子。

    当时的那人乘一叶扁舟而来,没有长篙是随波逐流的姿态。姜暮雨本以为他是一个过客,如同往昔人来人往,没有丝毫注意。可没有想到的是他却突然跳入水中,落水声吸引了她的目光。

    暮雨看他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沉水,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看得出他没有修习玄气,没有任何武道修为,看样子也不识水性。为什么要跳入水中呢?整个人没入水中也不挣扎,看着她是希望她来救他吗?

    很疑惑,但暮雨还是将之救了起来。当他一身是水地站在她的面前,依旧如此看着她,没有任何话语。如果要形容,他就是秋风中的朽木,即使全都腐朽了也是挺立的姿态。

    “怎么了?去换一身衣服,很容易着凉。”暮雨以为他是傻子,于是起了怜悯之心。

    可他却淡淡说道:“你很美,我喜欢你。”

    认为是傻子的人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句话,暮雨倒是没有恶感,只是觉得有些哭笑不得。难道是因为她长得漂亮,他就跳入了水中,连命都不要了?

    在暮雨眼中,他是一个奇怪的人,在乎的东西很少,整个人平淡如一杯白水。即使他很明确地说了喜欢她,但她却不这么认为,因为喜欢不应该这么平淡。在她看来,他对她最多有一些感兴趣罢了。

    很快,暮雨和他成了朋友,当然只有她这么认为。他说他在追求她,可每天安静地跟着是追求的姿态吗?只有朋友才会这样平淡舒心,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目的功利。

    渐渐,暮雨知道了他的名字,也知道了他的家世,大周十大家族之一夜家的二公子夜风。夜家二公子很有名,琴画双绝众所周知,她也有听闻。

    他告诉了她一切,而她却对他有保留,甚至一个假名字‘雨幕’。

    本以为夜风那样平淡的性格永远不会生气,可到那天暮雨等到了那白衫书生,也如愿以偿被拒绝、抛弃时,却是暴怒了。他在她的房间里她是知道的,只当之好奇观望也没有在意。因为这一不在意,她也明白了自己在他的心中有多么重要。

    当时的暮雨因为精神秘术的影响还是爱着那伪君子的,也就有了之后一幕幕让人痛苦的画面。

    最后暮雨斩情完成,因为夜风日夜的跟随不得脱身,无奈之下以假死脱身时,她才真正明白他有多爱她。因为愧疚,还有完全让‘雨幕’这个角色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她特意要求师尊剥夺了他的记忆。

    可暮雨不知道,一个人能够痛也是一种幸福,最可怕的是那种无处不在的虚无之感。

    失去记忆的夜风,三年无处不在的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