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坟茔

洪泽沧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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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丽堂皇的客厅内,灯火通明,照得亮堂堂的,与外间的黑暗形成强烈的对比。时而一股微风袭来,灯火摇曳,在厅内几人的双眸中晃动不休。

    厅中只有三个人,段義、重华和方才那名管家。但见其一直不住赔笑,连看段義一眼的勇气也欠奉,想来是在后者手中吃了苦头,心有惧意。

    重华的父亲瞽叟,弟弟胡象均到了内堂去,也不知搞什么鬼,足有半个时辰都不曾出来。

    此种情况当然反常之极,哪有儿子大哥回来,自己却跑得无影无踪的道理。

    “你奶奶的,到底搞什么鬼!别人家早就抱着娘们上炕睡觉了,就咱们还在这儿干等瞎坐,几碗茶水都化作了尿,尿都干了,他们还不出来!哼,以我之见,他们肯定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去了,鬼鬼祟祟!”脑海中,小银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

    段義亦是心中渐冷,瞽叟和胡象一切的反常行径都表明,事有蹊跷。

    本来他尊重重华,不愿探听别人家的**。可如今看来,他不使点手段那是不成了。

    想到这,他心下冷冷一笑,凝神心法催发开来,强大的神识化作无数双眼睛,朝着四面八方覆盖而去。

    重华家宅院虽然不小,可又能有多大,以段義的神识轻而易举便将之完全覆盖。

    然而令段義诧异不已的是,他搜遍了每一个角落,都不曾发现二人的踪迹。

    “难道他们不在家中?”段義暗自吃惊,随即又摇头。

    对方如若真的离家,是不可能瞒过他的。而且如此做也太过明显,会引起自己和重华的警觉。

    瞽叟和胡象都不是傻瓜,自然不会做这等事情。

    就在他暗自惊疑之际,只见重华微微皱眉,冲着管家道,“管家,父亲和二弟到底作甚去了,为何还不回来?”

    看来他也心中起疑,否则不会有此一问。

    管家干笑几声,道,“唉哟,大少爷,老奴只是一个下人,哪里知道这么多哦。”

    重华眉头一挑,便欲发作之时,忽然间脚步声从厅外传来。

    瞽叟和胡象再次出现,进得厅中。

    “咦!他们两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居然毫无征兆,连我主人的神识也能瞒得过?”小银诧异道,“难道这个瞎子,哦不,这个盲人和这个小子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要躲过段義的神识搜索,必须在精神力方面要比之更强,否则根本是异想天开。

    但瞽叟只是个眼盲老头,胡象虽然修为颇高,但想要躲过段義的神识搜索绝无可能。

    “难道这府中还隐藏着另外一位高手,遮掩了他二人的气息?还是他们身上又什么法宝,能够收敛气息?”段義暗自思量,这两个可能是眼下能够想到的解释。

    但不论是哪一个可能,怕都不是什么好事。

    “哼,今天便和尔等周旋到底,我段義倒要看看你们在耍什么花样!”段義心下冷哼,目光扫向瞽叟父子二人,眼中不加掩饰的不屑。

    他什么阵势没有见过,今日又岂会心生惧意。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不够都发生在刹那间而已。

    此刻,瞽叟和胡象各自落座,后者向段義和重华告罪一声,歉然道,“大哥,段兄,让你们久等了。哎,方才下人来报,娘亲的顽疾又犯了。”

    说着神色黯然,不论是谁怕都要被他的真情流露骗过去。

    “继娘身子怎样了,要紧么?”重华倒显得很焦急。

    “嘿嘿,当然要紧啦。依我小银之卓见,你继娘定是害了黑心病,爱自己的儿子而厌恶你。得了这种病的人,无药可救,只会处心积虑,无所不用其极的置你死地。当然,只要你死了,她的病也好了。”小银嘿嘿冷笑,说不出的轻蔑。

    段義这次出奇的没有怪小银,反而心中一凛,因为他隐隐觉得,只怕小银的话没错。

    “你娘的病是老病了,方才已经找了大夫,修养两天,便无大碍。只是耽搁的太久,怠慢你的这位朋友。”瞽叟道。

    段義心下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反而大声道,“伯父言重了。小侄也曾学过两天岐黄之术,略通医理,不如让小侄为伯母瞧瞧如何?”

    此言一出,瞽叟和胡象再也掩饰不住,脸色大变。

    “哈,主人你真聪明,只是别将人活活吓死,那可一点也不好玩啦。”小银笑道。

    唯独重华还没有觉察到其中异样,颇为兴奋道,“段兄弟,你也懂医术,那想来是极高明的了。正好,你给继娘瞧瞧,也胜过那些庸医。”

    瞽叟和胡象脸色再变,难看之极。

    还是胡象反应快,倏地收敛神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大哥,这可使不得。一来娘亲已经服药安歇,不宜打扰。二来她老人家的病并无大碍,更犯不得兴师动众,劳烦段兄。”

    此人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想出推脱之理,心机之深可想而知。

    而瞽叟则在一旁附和。

    “可是……”重华还想说什么,却被段義打断,“罢了,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勉强,只希望伯母早日康复,我再亲自拜见。”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瞽叟和胡象均松了口气,忙不迭道。

    重华有些不解的瞧了段義一眼,半晌后才道,“爹,蝶儿安葬在何处,孩儿明天祭拜过娘亲之后,想要去看她一眼。”

    他终于道出了憋在心中许久,最想知道的事,声音竟有些发颤,心中也涌起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

    段義神色一凛,倒要看对方如何回答。

    “这……”瞽叟明显有些慌乱,不知所措模样便是瞎子也看得出来。

    还是胡象抢道,“大哥,那女人害得你还不够惨么,更何况人死不能复生,你何不当下。”

    重华摇了摇头,叹道,“我并非放不下。我这次回来即将远行,也不知何日再能回来,只是想看她一眼罢了,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为了弄清事情真相,他终究撒了谎。

    “孩子,你又要走?”瞽叟浑身一震,惊讶道。

    胡象也关切道,“大哥你既然回来,为何还要离去?”

    重华惨然道,“我当年失手犯下弥天大错,更发誓此生不再回来。今次已然是违背誓言,只怕祭奠娘亲和她之后,远走天涯。”

    霎时间,厅中一片默然,只听得油灯中桐油燃烧时发出的哔哔啵啵的声响。

    人人默不作声,也不知心中想这些什么。

    良久,良久,胡象开口道,“爹,既然如此,我们明天便带大哥去看看吧。”

    瞽叟为之一惊,“可是……”

    胡象不让他说下去,长叹道,“孩儿知道您不愿大哥再和那个女人扯上瓜葛,可大哥远行在即,他这点心愿我们说什么也要满足。”

    “这……哎,好吧,一切依你。”瞽叟愣了好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

    “嘿嘿,这个瞽叟就是个墙头草,毫无主见。反倒是胡象这小子,满肚子坏水,不是好鸟。”小银冷笑道,“只可惜你小子演戏演得再好,在我主人面前,那也是徒然。”

    段義何须他说,便也知这两父子有问题。但他当然不会揭破,因为他感觉到,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当年的事实真相如何,或许在明天便可揭晓谜底了。

    这时,就见重华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孩儿和段兄弟便先行告退。”

    二人退出客厅,管家给他们安排了住处。二人共处一室,却谁都没有睡意。

    夜已深沉,灯火尚明。

    “段兄弟,明天……我……哎!”重华心神大乱,语无伦次,复杂到了极点。

    段義当然明白他的心情,既怕一切都是骗局,又不愿心爱的女子真的命丧黄泉,那种复杂到了极点的心情,或许也只有他才能明白一二。

    “事实如何,明天只可揭晓,我们无法改变事实,只能应对。”段義淡然道。

    重华浑身一震,喃喃道,“我明白了。”而后吹灭灯火,倒头睡下。

    段義却毫无睡意,也根本不用睡,盘坐入定,一面打坐修炼,一面将神识散发开去。防人之心不可无,在此种情况不明的环境中,他必须保持十二分的警惕。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夜已经极深,忽然间他的神识之中突然泛起一丝波动。

    “有人!”段義心中一惊,猛地窜起来,闪电奔出屋外,锐利的目光在漆黑夜中毫无阻碍,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逃脱他的双目。

    然而一切都平静异常,搜索两圈之后,段義不得不放弃,回到屋中。

    后半夜,一切都很是平静,直至天明管家来叫他们。

    二人草草吃了点东西,便随着瞽叟和胡象,出得门去。

    首先去的,是重华生母的坟茔。重华幼年丧母,其实心中最爱的也是母亲。面对着已经长满青草的坟茔,重华不由得悲从中来,失声痛哭,闻者恻然。

    段義更是心中剧痛,情绪剧烈波动。如今他已经知道了父亲是谁,可却连生母一点消息也欠奉。她是何身份,身在何处,是生是死,全然不知。相比而言,重华至少享受过母爱,比他幸运得多。

    一番拜祭之后,一行人开始朝河对岸进发。过得石桥,进入岔道,走了约莫两三里地,来到一处荒野之地。

    但见百十丈开外,有一个土包微微冒起,显然正是一个坟冢。

    “那便是她的坟墓了,她家早已搬走,多年无人打理,便成了这般摸样。”瞽叟叹道,神色凄然。

    胡象则冷哼一声,道,“此女乃不祥之人,害得大哥有家不能回,当有此报应!大哥你要祭奠她可以,但我和爹可不能去了。”

    重华点了点头,道,“好吧。”言罢,雄躯剧颤,许久才徐徐朝那坟茔走了过去。

    段義紧随其后,亦走了过去。

    “哎,段兄,这是我大哥的私事,你怎么能一同跟去呢?”胡象身形一闪,挡在段義跟前,面有怒色。

    段義身子微微晃动,竟鬼魅般的到了他身后,同时声音传来,“这是我和重华兄的事,你还没有权力过问!”“你!”胡象脸涨得铁青,又惊又怒,显然是被段義鬼魅般的速度所慑。段義没有理会他,径直来到坟茔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