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席卷牧野

东亚飞蝗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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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床边的桌子上,放着几盘饭菜。应该是放了有些时候,都已经冰凉了。门“吱呀”一声开了起来,屋外的光线照的苏羽有些睁不开眼。隐隐约约之中,他看见那夕阳之下,一个美丽的剪影。

    山民之中,女子并没有束发的习惯。朦胧之中,苏羽看到一袭披肩的长发在夕阳的余晖中,闪着异样的光泽。随着双眼渐渐适应,一个体态玲珑的女子渐渐清晰呈现在苏羽面前。与中州女子的柔弱温婉不同,门口的少女有着健康的麦色的肌肤。山民特有的短衫披在她身上,映衬着修长的双腿,盈盈一握的蛮腰,让苏羽有些口干舌燥的感觉。而此时,女子的面容也渐渐清晰了起来。这面容之中,隐约可以找到前些年,那个小女孩的影子。只是,如今多了几分少女的青涩与精致。苏羽只觉得少女的五官并无特殊之处,但是放在同一张脸上,竟是别样动人。一时之间,都有些痴了。

    “苏大哥,你醒了。”少女看见苏羽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由得低下头。

    苏羽讪讪地笑了笑,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是雅儿?”

    少女点点头,走了进来。从手上拎着的篮子里,取出几盘饭菜,又将桌上冷饭收进饭盒中。

    “几年没见,小丫头也出落得这般动人了。”苏羽笑道。

    雅儿一听,脸上有些发红。嘴上说了声:“还是这么嘴贫,快些吃吧,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苏羽闻着菜香,顿时觉得肚子咕咕直叫,嬉笑着端起饭,吃了起来。

    雅儿在一旁看着,心里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就这么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吃饭,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只是,目光触碰到苏羽那满身的伤口时,眉头却不由得皱了起来。

    “你在这里吃着,我去拿药过来,帮你换下药。”雅儿说道。

    苏羽满嘴都是饭菜,只好点点头。

    雅儿“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转身拿药去了。

    没一会儿,雅儿就拎着一个大药箱走了过来。苏羽知道山民的医术在治疗外伤上,可谓独树一帜。雅儿拆开苏羽身上缠绕的绷带,看着一些还未结疤的伤口,没来由得一阵心痛。以至于为苏羽换药的时候,眉头一直紧皱着。

    雅儿专注地为苏羽清洗伤口,敷药,而后细心地包扎起来。而苏羽也就这么看着雅儿,心中却不由得感叹,三年时间,竟变了许多。那个整日跟在他身后,满脸脏兮兮的小女孩,如今竟出落得这般好看。

    只是,欣赏之余,苏羽又不由得有些拘谨。许是太久未见,也可能是因为彼此的变化都太大,一时之间,两人竟就这么沉默着。在夕阳的余晖下,远远看着,宛如画师随意勾勒几笔的水彩,带着一股安宁与平静。

    雅儿走后,苏羽看了看身上包扎整齐的伤口,笑了笑。却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看了看天色还亮着,便决定去看一下余通他们。

    村子西边如今已经搭了数十顶的帐篷。经过一天的休息,桂山百姓脸上的疲倦已经褪去,但失落与哀伤却依旧停留。不少人便这么呆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脚尖,不知是在回忆家边的那口井水,还是曾经在院前嬉笑的孩童。

    只是,有些事情终究是回不来了。

    余通累了则是累了一天,见到苏羽走来,赶紧迎了上来。

    “苏羽,我听说那些犬兽不但袭击了桂山镇,其他地方似乎也受到了袭击。”余通一见到苏羽便开口询问道。

    苏羽听完一愣,他的猜测终究还是变成事实了。

    “我刚起来,并不清楚这其中的情况。这样吧,咱们一起去族长那里问问,也好做打算。”苏羽说道。

    余通点点头。

    二人心中都有些着急,急忙赶到了族长的木屋内。

    老族长依旧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烟。弥漫在屋内的烟草味浓得有些呛人。

    “族长。”

    老族长抬起头,将烟斗在床边磕了磕,说道:“我知道你们的来意。出去探查的人已经回来了,外面不止你们桂山镇受到了赤蜥的袭击,其他地方也是。”

    “其他地方?”苏羽问道:“族长,还有哪些地方被赤蜥袭击了?”

    “西关镇,下渡镇,梅花村,阳边镇……临近桂山的几个村镇我都派人探查过,无一幸免。”老族长说道。

    “这么说,还有其他的赤蜥?”苏羽问道。

    “族里的人只探查到桂山百里范围内的情况便不得不退了回来。便是因为山下的赤蜥太多了。单是这百里范围内的赤蜥,便数以万计。”

    苏羽一惊,不由得看了看身旁的余通。

    “数以万计……”余通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昨天不过千余头赤蜥便将他们逼入绝境,他不敢想象如果是数万头会是怎样的情景。这牧野郡究竟是怎么了?万兽营怎么会放任这么多的赤蜥在牧野郡肆掠?

    此时在孤狼部往北十余里的地方,一处庞大却异常安静的港口立在星海旁边。

    这星海之中,并没有一滴水,而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深渊。这悬崖窄的不过百余里,宽的则有上千。若是有人能飞到高空之中往下看,便能看到牧野郡如同一座孤岛一般,四周都是数百里宽的深渊。牧野郡边缘,数万丈的岩壁向下延伸,直到视野的尽头。若是将视野再拉长一些,便能看到,整个九州便是这般一块块孤立的陆地组成。看上去,像是干旱皲裂的泥地一般。

    而星海之所以叫做星海,是因为白天的时候,向深渊底下望去,便能看见点点的星光。似乎白天消失不见的星辰都跑到了这星海之中。所以人们就猜想这虚空之下,或许是星辰每日的归宿。于是才有了这星海之名。

    此时,一艘小型的星船正从临波城出发,顺着牧野郡边缘的崖壁,从星海向这处港口飞来。这是一艘不过一丈长的星船,只能搭载一个人,是专门用来在星海沿岸的各个城市中传递信息的。星船刚停稳,一个神色凝重的中年人就跳了下来。码头上守卫的山民一愣,惊讶道:“雷蒙大叔,今天怎么你亲自回来了?不会是想你家婆娘了吧?”

    那名叫雷蒙的中年人却没心思跟几个人闲话,说道:“赶紧把我的那只虎狼牵过来,出大事了!”

    两个守卫也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严重,其中一人赶紧在旁边的兽栏里,牵出一条一人高的虎狼来。这虎狼外形却与狼差不多,身上却如猛虎一般,布满了黄黑相间的斑纹,而且足足足有一人多高,比寻常的野狼大了许多。

    大汉雷蒙连鞍鞯也没给虎狼穿戴,就直接一跃而上,向部落里飞奔而去。

    老族长的木屋内,苏羽看到帘子被猛地掀开,一个高头大汉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正是从临波城赶来的雷蒙。

    “族长,出大事了!”雷蒙还未细看,便急匆匆地说道。说完之后,才发现旁边已经坐了两个人。

    “苏羽?你怎么来了?怎么满身是伤?”雷蒙惊讶道。

    苏羽站起身来,对雷蒙行礼道:“雷大叔,是不是有赤蜥的消息?”

    “赤蜥?你说的是那些野兽?”雷蒙迟疑了一下。

    “那便是赤蜥。”老族长拿起烟斗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说道:“坐下说吧。”

    雷蒙点了点头,坐下说道:“桂山以南,祁连山以北四百里地,已经全部被这些赤蜥侵占,逃出来的人不足一成。”

    “什么?”余通豁然站起来,又失魂落魄地坐下,嘴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苏羽习惯性地皱起了眉头,问道:“雷大叔,万兽营呢?”

    雷蒙看了看苏羽,却说出了让苏羽大吃一惊的话:“万兽营自身都难保了。祁连山的驭兽斋被兽群围攻,驻扎在那里的战兽骑如今损伤惨重,只能困守驭兽斋。而临波城也被兽潮围困,万兽营派出了一队人马取道星海,支援临波城了。除此之外,还派人向伏波营求救。而且,早上传来的消息,兽潮已经逼近牧野城了。我这次回来,万兽营便托我带来消息,希望我们山民出兵,救援驭兽斋。明天,他们求援的使者应该就会到了。”

    屋子里顿时一阵死寂。

    中州三郡都是由铁卫营来治理。青阳郡的奇士营,洞庭郡的伏波营,以及牧野郡的万兽营便是中州三郡之主。而驭兽斋是万兽营的老巢,单单是驻守驭兽斋的精锐战兽骑便有一千余人。这千余人的战兽骑可不是像贪狼营这般都是刚到九品的铁卫。而是以七八品居多,还有数十人达到了六品。而牧野城中亦有有三千铁卫驻守。这几乎是整个牧野郡近三分之一的铁卫了。可以说牧野郡一半的实力,都集中在万兽营手上。然而,这样一个强大的铁卫营,都挡不住这些赤蜥的进攻。那这些赤蜥的实力该有多强?

    “这些赤蜥究竟有多少?一万还是五万?万兽营怎么可能守不住?”

    “我也不知道,这些野兽几乎漫山遍野都是。恐怕有数十万之多!”雷蒙缓缓说道。

    数十万是什么概念?对比一下牧野郡如今的人口便最清楚不过了。而牧野郡登记在册的人口也不过三十万出头而已。

    雷蒙苦笑道:“事先没有一点消息,这些赤蜥仿佛一夜之间都冒了出来。然后席卷了半个牧野郡。若不是祁连山挡住了这些野兽步伐,怕是牧野郡南部也难逃一劫。”

    “雷蒙,去把部落里主事的人都叫来吧。”老族长终于将手中的烟斗收了起来。

    雷蒙应了一声,下去了。

    而余通却突然站起来,单膝跪倒在苏羽面前。

    苏羽一惊,赶紧起身,将余通扶起。

    “余统领,你这是干什么?”

    “苏羽,这一拜一来是谢你昨夜的大恩。若不是你,桂山镇上下恐怕也是十不存一。二来却是余某有一事相求。”余通说道。

    “余统领,有什么事你直接吩咐就行了。万万不要再行此大礼了。”苏羽说道。

    “如此我便直说了。我想将贪狼营统领的位置让与你,希望你能成全。”余通正色道。